第46章我浓-《春意浓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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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第46章我浓

    宁语迟一早醒来,照理和每天一样,化妆,吃饭,换衣服,出门。

    上班的时候,到什么时间做什么,总是固定的,像今天出门到街上打车,就是每天的那个时间,多等一等,总会有空车出现。

    她从小区通人的入口出来,走到路边正要拦车。

    黑色的玛莎拉蒂停在她脚边。

    宁语迟以前不太认车,跟裴行舟在一起这么多年,差不多把他的座驾认全了,她一眼就看出来这是裴行舟的车。

    但是这个时间,他不至于跑到她家这边这么闲吧?

    直到裴行舟降下车窗,露出他那张脸,她才相信这个事实——他就是有这么闲。

    宁语迟没有掩饰自己的惊讶,她问:“你怎么会在这里?”

    裴行舟说:“顺路。”

    她哦了一声,好像没什么反应,裴行舟用下巴指了指副驾,说:“不是要打车么?

    我送你。”

    宁语迟说:“我们好像不太顺路呢。”

    裴行舟解开车锁:“顺路,走吧。”

    从客观角度来说,两人关系是比较尴尬的,旧情人相见,但是对宁语迟来说,她还是能够用平常心来看待裴行舟的。

    就是有那么一段儿而已,过去就过去了,没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。

    她就怕裴行舟想不开,毕竟他看起来,似乎很想挽回这段关系。

    她怕她同意坐他的车,给他带来什么希望,让他以为自己有可能。

    可再看裴行舟,他端坐在真皮座椅上,眉目清冷,嘴角下颌线都是禁欲的弧度,衬衫衣袖规整挽到手臂处,平整熨帖,露出的那截手臂结实有力,过去无数次把她按在床上。

    不得不承认,他身上就是有令她着迷的魅力,哪怕什么都不做,只是坐在那里,她都能看上好半天。

    这是从异性相吸的层面,她对他的客观欣赏。

    他看起来也没什么所谓,好像真的只是顺路,看到前女友在路边拦车,于是大发慈悲当个顺风车司机,好心载她一程。

    宁语迟心下稍安,拉开车门,伸手捋顺裙子后摆,防止坐下压出难看褶皱。

    “今天的妆很漂亮,裙子也好看。”

    车里蓦地响起这么一句话,宁语迟还以为自己听错了,她侧过头,裴行舟也在转头看她,视线在她身上流连。

    有了前几次他“语出惊人”的前例,她倒也没有那么惊讶,只是不懂他突然夸赞她是为何。

    总归不是恶意,她关上车门,说了句谢谢。

    随后暗自低头,看着身上的修身裙,又顺着后视镜看了眼自己,好像今天的妆,是比平时要好看一点?

    汽车发动。

    早高峰并不友好,宁语迟住的地方又在市中心,车开出去两条路,就夹在了堵车长龙中。

    她记得他最讨厌浪费时间,尤其堵车这种事,对他来说属于严重浪费生命,因为他每一分钟都是钱,所以非常不喜欢把时间花在堵车上。

    她偏头看他,发现他一手握着方向盘,一手搭在车窗处,昂首看着前方。

    脸上并无不愉之色。

    她还以为自己看错了,仔细辨认一番,发现他不仅非常平静,甚至有些怡然。

    裴行舟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敲着方向盘,问:“昨晚睡得好么?”

    “一般,没什么特别。”

    “早上吃饭了么?”

    “吃了。”

    “每天早起做饭,会不会累?”

    “习惯了。”

    裴行舟不是个会跟人闲话家常的人,怎么今天会问她这些?

    她正疑惑,又听他问:“午饭一般吃什么?”

    宁语迟答:“食堂。”

    说话的工夫,车流向前挪动,她看了眼长长的车龙,决定闭目休息。

    裴行舟见了,默默升上他这侧车窗。

    过了这个红绿灯,之后的路没再堵,他专心致志开车,时不时瞟一眼副驾上的女人,怕她睡姿不正,扭到脖子,或者磕了脑袋。

    有几次睡沉了,头偏到车窗那边,他不得不一边开着车,一边伸长手臂,托住她的后脑。

    他怕把她惊醒,手掌穿进她柔软的发,将她睡得发热的脑袋,轻柔地从车玻璃边缘揽正。

    动作小心,像在呵护什么珍宝。

    直到她脑袋摆正,他才放心地收回手,继续看向前方。

    这么往复几次,车开到广电门口,他缓缓降下车速,车停下来时,甚至没有任何惯性。

    裴行舟转过头,想要叫她,然而视线落到她毫无所觉的睡颜上,微翘长睫垂下,红唇饱满润泽,头微微偏到一边,呼吸浅浅。

    这画面安详静谧,他的心中倏尔一软。

    她嘴上说着如何拒绝他,但有一点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,就是她对他下意识的信任和依赖。

    像现在,在一个对她有“企图”的男人车上,都能毫无防备睡这么沉,足可见她的内心。

    她睡眠好,估计这会儿正熟着,他不太舍得吵醒。

    看了眼时间,距离她迟到还有十分钟,他就让她继续睡了。

    他一直看着她,猫一样靠在那里,肩头圆润瘦削,在到锁骨处形成一个好看的颈窝,胸口随着呼吸起伏,比起醒时她偶尔露出的尖锐爪牙,这会儿倒有了当初的乖顺温柔。

    过去那两年,她一个人生活,没有他在身边,她一个人在这样的大都市生活,被封杀看不到前途,那段日子,她是怎么过来的?

    那么难的日子她也未曾回头,他有些揪心,当初为什么不肯放下面子去找她,为什么放任她走?

    如今看她为生活奔波,赚那些对他来说十分微薄的工资,他迫切想把她捉回身边,什么都不需要她做,他养着她就行。

    不想看她吃这些苦。

    但他也明白,她不肯低头,也不会低头的。

    如果她真是这样的人,之前跟他在一起时,她完全没必要离开他,反而更应该伸手跟他要什么。

    可她什么都没要过,每次看到他,她就笑眯眯的很开心了,他从来不知道,原来女孩子是这样容易满足。

    哪怕跟他在一起,她也坚持去做自己的事,后来进入F台实习,实习还没结束就破格留下,签订合同成为主持人。

    她一直在凭自己的努力,朝梦想前进,向上。

    旁人看到她光鲜亮丽,他看到的,就只有她为了今日的工作机会,曾在大学时多么努力去接活动,赶场子。

    刮风下雨天气恶劣,她还要穿着礼服在台上笑着跟观众互动。

    越是了解这些,他就越有一种冲动,想不顾一切把她绑在身边,想疼她宠她爱她,给她最好的一切。

    可若真的这样做,以她的性格,一定会恨死自己。

    他不由得苦笑,怎么就这么倔呢?

    乖一点,听话一点,多好。

    可他就是喜欢她的韧,这也是她与众不同的地方。

    玫瑰就是要带刺才够独特,那些温婉可人的花再美,都是一眼望过去让人记不住的平庸。

    裴行舟静静瞧了她好半晌,看着喜欢的人在身边,却不能有任何肢体接触,其实是一种极致折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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