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裕笑了起来:“不用跟我这样消极闹情绪啊,贺兰夫人,我当然允许你按国家的律令法规来行动,来办案。但行动的过程中,不能随便滥杀无辜,这总不是难以做到的事吧。还有就是事后你的这些行动报告,要经得起检验,如果事情闹大了,我这里不能单独地作出决定,而是要由廷尉来判断。这点,也请你能理解。”
贺兰敏冷笑道:“我无法理解,因为你给我的任务,是监控国内外的敌人的动向,如果天师道这回完蛋了,那以后国内的敌人,就是天道盟,还有那些不听你号令,以后会跟你作对的世家贵族,还有你的那些军中将帅们,他们有自己的情报组织,有自己的眼线来确保自己行动的隐秘性,如果对这些人监视,那必然会有跟他们手下的这些谍报组织的交手,让我的人不能放开一搏,那跟捆起手脚任人宰割没有区别,搞情报的,一旦被同行所杀,那可真的是死无全尸呢,连是谁下的手都不知道。”
刘裕的眉头一皱:“你们情报组织,确实是有这些特殊性,不过,我说过,你的行动只要不闹大,不弄得乱杀无辜,引得当地官府介入,事情公开,那在我这里,只要知道行动的细节,是不会为难你的。”
贺兰敏沉声道:“刘裕,你以为的情报组织行动,是月黑风高之时,一队我方的黑衣杀手,跟着同样一队夜行的敌方谍者,进入某个深山古刹之中,废弃山洞内部,然后查获大量的违制之物,或者是听到某些大人物在秘密开会,图谋叛逆这种吗?”
刘裕笑了起来:“我们当年也没少搞这些事,从刺杀刁逵到京口建义,不都是这样集合了自己的…………”
说到这里,刘裕的话嘎然而止,他喃喃道:“好像也不是你说的这样啊,我们当时也是在祖公庙,婚宴上这些公开的地点,借助时机而议事呢,并没有藏头露尾,在些地下场所会面呢。”
贺兰敏叹了口气:“这就是了,真正的情报工作,两边谍者往往都是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普通人,那些地下军团的成员,可能就是最普通不过的商铺伙计,米行掌柜之类的,又或者,就是那些卖肉的屠夫,在街上穿街走巷的货郎,甚至会是那些看起来老得走不动路的老妪,管家之类的。他们的情报传递,也许就是在一个看起来再正常不过的买菜沽酒的过程中就完成了。你想象的那些夜里黑衣人之间的厮杀,绝大多数时候是不会有的,跟踪,击杀这些密探,拿到他们身上的情报,可能有时候就是这种在街巷之中,闹市之内的刺杀,绑架。”
“可以说,我们绝大部分的行动,我这里说的是行动,而不是刺探,监视这些,这些行动,,都是违反国法的,我的手下要冒着性命的危险,去和别的情报组织的谍者进行你死我活的战斗,就象你打仗一样,攻城之时,你会因为要顾及到城中的平民百姓,就不用投石,强弩,火箭这些不长眼睛的大规模杀伤性兵器了吗?会因为误伤到平民,就不攻城,不打仗了吗?”
刘裕叹了口气:“你说得有道理,慈不将兵,你们情报组织,就是地下的战斗,就跟我攻城掠地一样,我现在面对着始兴城,也不可能为了照顾城中的百姓而下令停止攻城。不过,你也要注意到,这毕竟是我们国内的暗中争斗,如果你现在就把这些国内的世家贵族的情报人员当成了敌人,那法令上,是通不过的。”
贺兰敏沉声道:“你不是上次和我说过,要搞一个叫什么政事堂的组织吧,要让世家高门的人员,和那些军中的将校们一起,成为一个权力非常大的机构,监控整个国家,你还跟我说,我们凤鸣会也会成为政事堂的一部分,说不定也可以让我成为其中一员,对吧。”
刘裕点了点头:“是的,既然是要监控全国的文臣武将,那情报就是第一位的,所以,不止是你,我也希望穆之,妙音他们的情报组织,也都归于政事堂下属,而且,我希望以后世家高门,不再能有自己私人的情报组织。”
贺兰敏哈哈一笑:“你这是让他们自己解除武装呢,这难度比你剥夺将帅的兵权都要大,真要是连眼线和情报组织也没了,那世家高门就成了任由皇帝宰割的羔羊。”
刘裕正色道:“我知道这件事情实施起来非常困难,甚至穆之和妙音他们都会强烈抵制的,在我有生之年,也未必能看到这点,不过,就算再有困难,也要推进下去,一代人不行,就两代,三代,私人家族有情报组织,有私兵,就是乱国之本,靠着这些足以和国家对抗的力量,就永远可以实现大家族高高在上,奴役万民的情况,以后这种情报组织和军队,只听命于个人,不听命于国家,不听命于天下万民的情况,我不允许再存在。”
贺兰敏点了点头,若有所思地说道:“如果真要实现你说的那种连皇帝都是禅让的制度,那确实得如此,私人,家族拥有了这些情报组织和军队,就可以取得大权,再代代子孙相传,只不过,情报不可能让天下人人都知道,最后还不是要交给大权在手的人管理吗,你如何处理?”(本章完)